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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17 17:26 知音官网发布
火山挚恋：山之巅是怪胎科学家爱的舞场
楠 迪
楠 迪
2022年8月13日，由《国家地理》出品的纪录片《火山挚恋》亮相第十二届北影节。《火山挚恋》记录了一对火山学家夫妻的一生，他们逐火而生，最后死于地球心脏的一次猛烈跳动。整部纪录片，除旁白外，几乎所有的音像素材都取自真实的历史资料。
惊心动魄的震撼场景，交织着浪漫又危险的爱情，使这部纪录片被众多专业影评誉为“2022年真正的杰作”“2022年最令人感动痴迷的影片”。
婚姻是圆梦的开始
1991年6月3日，日本云仙岳，沉睡两百年的火山有了苏醒的迹象，云雾遮蔽了视线。下午四点，火山爆发，火山碎屑流以每小时100英里到125英里的速度从斜坡上倾泻而下，浓烟掩盖了整个城镇，犹如一片失控的流星群，冒着火光发出巨大的呼啸声砸向地面。闻讯赶来的记者也抛下了摄像机，和所有人一起尖叫逃命，生怕下一秒就被岩浆吞没。
可在漫天火光、混乱恐惧中，有一对夫妻仍然站在火山咫尺处观望岩浆喷流，对别人“快离开”的嘶吼声充耳不闻。他们一个扛着摄影机，另一个则快速按动快门，似乎在努力记录着什么。眼前，是即将奔流到脚下的岩浆和碎屑，千度高温可以瞬间让一只羊化为灰烬，可通过遗留下来的影像资料，却听见男人还在喊着：“陪我跳支舞吗？在火山口。”女人沉着冷静，顾不上回应男人的打趣，大喊一声：“岩浆马上下来，拍完，快撤！”话音未了，伴随着镜头的剧烈抖动，以及撕破耳膜的爆破声，一切归于寂静……
不出所料，夫妻俩双双丧命。火山静息后，有人在涌浪附近发现了他们紧紧相拥的遗体，而摄像机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时间永远地停在了1991年6月3日下午4点18分。
这对夫妻，男人名叫莫里斯，女人名叫卡蒂娅，是一对火山学家。“火山将一切变为凄凉的灰烬，但诸神对火山的威力一筹莫展。”罗马诗人马尔提阿里斯曾在一篇铭文中这样写。连神都畏惧的神秘灾难，却是莫里斯和卡蒂娅自童年起就迷恋不已的景象。因为对火山有着同样的痴迷，他们走到了一起，而最终，他们也一起葬身火山，奏响了一曲《火山挚恋》。
1942年，卡蒂娅出生于法国东部阿尔萨斯省，父母给她起了“卡蒂娅”这个德语名，是希望女儿长大后像茜茜公主一样端庄优雅。可卡蒂娅没有遂父母心愿，她淘气、大胆，个性不羁，当同龄人还在抱着洋娃娃的年龄，她却独爱村子后面的一座土石山。因年代久远，这座山早已遍地斑驳，可卡蒂娅却觉得山上有她想听的声音。10岁那年，她曾从山上捡到一块乌黑丑陋的石头，并告诉母亲：“石头里有火奔跑的声音。”
母亲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卡蒂娅只能独自对照杂志，研究这些石头。村后的山成了卡蒂娅的乐园，放学后，她总是独自在山上游走，寻找着什么。那时的她，立志成为一名火山学家，或是侦探小说家——要么用实际行动冒险，要么在想象中冒险。
18岁那年，卡蒂娅说服父母带她去看意大利的埃特纳火山，作为她的成年礼物。这是卡蒂娅第一次亲眼目睹火山爆发，当看到岩浆在落日余晖中流窜，她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当天，她在日记里写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大地瞬间被撕裂吞噬，原来我想象中的画面都是真的！”卡蒂娅从此彻底爱上了火山，并把埃特纳火山当成了她的“初恋”。因为对火山的痴迷，卡蒂娅考上了斯特拉斯堡大学，开始学习地球化学，研究火山。
20世纪60年代，全球涉足火山领域的人尚不足千人，女性更是寥寥可数。在很多人眼中，喜欢火山的人，都是怪咖。卡蒂娅没有朋友，陪伴她的只有火山图片和研究资料，尽管她内心丰盈充实，但在生活中，她是孤独的。
终结卡蒂娅孤独的人，是莫里斯。莫里斯从小对地球极感兴趣，沉浸在地质观察中，时常感觉自己活在恐龙或者三叶虫时代。莫里斯对火山的喜爱始于7岁那年，父母带他去意大利看斯特隆博利火山爆发。当看到地球的心脏在眼前呼之欲出，莫里斯对火山的爱在那一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在对火山的兴趣的指引下，莫里斯也考上了斯特拉斯堡大学。但因为和卡蒂娅相差4岁，两人在校园里错过了对方。大学四年，莫里斯也是寂寞的，因为他找不到一个可以交流的人。当别的同学都在忙着恋爱时，莫里斯已经亲眼目睹过4座火山的爆发，他很想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可谁都不感兴趣，他反而因此得到了一个“怪胎”的绰号。
1966年6月的一天，莫里斯来到一家咖啡厅，他原本打算喝一杯咖啡就走，却被隔壁桌女孩手中的火山资料吸引。他眼前一亮，立刻上前搭讪。那个女孩，就是卡蒂娅。两个痴迷火山的“怪胎”终于找到了彼此，一直聊到咖啡厅打烊还意犹未尽。毫无疑问，因为共同的志趣，两人一“聊”钟情了。
“一个人只能幻想，但两人就能结伴上路。”1968年，莫里斯和卡蒂娅带着补助金、开着捐赠得来的车去了冰岛。冰岛境内拥有100多座火山，其中有25座在近代爆发过。这对于莫里斯和卡蒂娅来说，无疑充满着巨大的吸引力。因为捐赠的车发动机和零件老化，道路又坎坷不平，一路上车子抛锚了27次。到达目的地后，他们如愿看到了拉基火山爆发，可莫里斯的脚在火山沸水中被烫成脱皮的“洋葱”，卡蒂娅的裤子也烧烂了，只能在臀部垫上卫生纸。狼狈不堪的两人，却用最简单的拍摄器材记录下了拉基火山爆发形成的地球上最大的熔岩流。看着这些珍贵的资料，一头一脸火山灰的莫里斯和卡蒂娅喜极而泣……
1970年，莫里斯和卡蒂娅决定结婚，他们成了全球为数不多的火山学家里唯一的夫妻档。婚后，他俩选择去浪漫的爱琴海度蜜月，不过，他们想看的不是海，而是那里的火山岛——圣托里尼。对他俩来说，一起去看火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火山之巅共舞
婚后的莫里斯和卡蒂娅越来越“疯狂”。他们站在火山口边缘，观赏翻涌如海的岩浆，感受直冲云霄的烈焰；他们穿着笨重的防护设备，伴随着火山石的坠落，相拥在火山边缘跳舞；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用镜头记录了那些无比壮观、无比可怕的惊心动魄的瞬间。
为了将这种疯狂的冒险持续下去，莫里斯和卡蒂娅一致决定，永远不生孩子。因为有了孩子，便有了牵挂，就不能不管不顾地冒险了。这对夫妻的人生里除了彼此，只有火山。尽管有共同的志向，但他俩之间仍有差异——卡蒂娅说自己是“鸟”，关注细节与联系，喜欢静物拍摄，而莫里斯则是“象鼻海豹”，更喜欢单一的壮阔和24帧摄像；莫里斯是那个勇敢跳进火坑的人，而卡蒂娅则是那个承担计算、考虑风险的人。这两个在性格上存在巨大差异的人，灵魂深处却有着完美交汇的契合点。
在火山爆发现场，莫里斯和卡蒂娅分工明确：莫里斯负责拍摄视频，卡蒂娅负责拍照和采集样本。在充满未知危险的旅程中，岩浆会突然在几秒钟流下几十米，像飞溅的血浆一般浓稠，闪着金光，而莫里斯和卡蒂娅就像“地狱行者”一样，无限地靠近地狱入口，近距离观察、感受，随时可能被火山吞没。在这样的环境里，莫里斯和卡蒂娅早已学会苦中作乐。火山岩太烫，他们正好用火山岩煎鸡蛋。莫里斯穿着布鞋蹚过滚烫的泥浆，脚底几乎被烫伤，却对妻子打趣道：“快来，这可是去死皮的最新办法，干脆、彻底，一脚下去只剩下新鲜皮肉。”此时，一边倒腾着手在火山岩上煎鸡蛋，一边不断哈气的卡蒂娅，看着莫里斯像个孩子似的在泥浆里蹦跶，也乐得开怀大笑……
1972年，莫里斯和卡蒂娅探访印尼火山。火山学是一种观察科学，靠得越近，观察得越清楚。岩浆翻滚、烈焰滔天，莫里斯却毫无畏惧，反而越走越近，距离爆发点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他缓缓下蹲，像观赏一幅壁画，口中喃喃自语：“我的上帝，这简直太美了！”旁边的卡蒂娅急不可耐，凑上前说：“你能不能拍好？不行就换我来！”莫里斯激动得脸都潮红变形了，他摆摆手，说：“别说话，快听山岩炸裂的声音。”卡蒂娅不顾高温，几乎将脸贴在滚烫的地面，陶醉地说：“火山是活的、流动的，它是我的情人。”卡蒂娅尤其爱听火山岩的声音，岩石里喷出热浪，她偏要往前凑，滚烫的液体溅到脸上，她却跟没事人似的，笑着说：“快看，这是火山给我的印章。”
在研究印尼火山下的硫酸池时，莫里斯大手一挥：“上船，进发！”卡蒂娅犹豫了，那可是强酸，腐蚀性极高，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但莫里斯却欢呼着用100法郎买下一艘二手橡胶艇，卡蒂娅只好随着莫里斯一起上船，两人小心翼翼地划着，不敢翻起丝毫波浪。结果，做实验时，强酸熔掉了钢缆，腐蚀掉了船底的样本瓶子。更“刺激”的是，返回时因为突发逆风，将他们吹向了相反的方向，他们在泛着气泡的硫酸河上漂流了整整三个小时才上岸。
硫酸河事件让卡蒂娅心有余悸，莫里斯宽慰她说：“探索的背后，总会承载着暴烈的危险，但只要跟你在一起，我甘之如饴。”卡蒂娅听了，忍不住笑了，她告诉莫里斯：“我也愿意跟你一起为了火山之美舍身。”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对不工作、不生孩子，专门研究火山的“怪胎”夫妻成了别人眼中的笑柄。有人质疑，他俩全年追山探测、浪迹天涯，一定有千万家产的支撑。其实，莫里斯和卡蒂娅的收入，完全取之于火山，也用之于火山。他们和电视台合作，向观众展示他们拍摄的火山爆发的壮丽奇景，以及采集到的火山灰结石；他们也会在追山之余，一起撰写出版火山游记和科普书籍。靠这些渠道，夫妻俩赚取收入，勉强维持追山成本。久而久之，莫里斯和卡蒂娅的工作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筹得资金、追火山、向大众展示研究成果。三个阶段周而复始，构成了夫妻俩的整个世界。
1974年，莫里斯和卡蒂娅近距离目睹了冰岛埃尔德菲尔火山的爆发，眼见火山岩浆吞没了一整座村庄。回到法国后，夫妻俩向公众讲述了自己的见闻，并现场利用化学实验科普了火山爆发的巨大威力，以及可能会给人类造成的不可估量的伤害。他们还通过售卖收集的火山岩渣，筹集了12000法郎，捐给了冰岛。
此次火山爆发，因为没有提前预警，不仅给当地生态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也让一百三十多人失去了生命。这让莫里斯和卡蒂娅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是火山学家们做得太少？还是政府对活火山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夫妻俩认为，这两种原因都有。从那以后，他们“追山”的目的，除了爱好，更多了一份责任。
1977年，夫妻俩被一封电报召至非洲的刚果金。原来，他们四年前曾造访过的尼拉贡戈火山突然爆发，如破了洞的浴缸，岩浆在几分钟内喷涌而出，温度达到了1200摄氏度，几分钟内就形成了一条“血金”瀑布。赶在早上去集市的人们，瞬间被岩浆吞噬，失去了生命，就连大象的尸骸也完整地烙印在岩浆里，周围一片生灵涂炭。
火山爆发后，所有幸存者都已逃走。这座每三分钟就有一次剧烈爆炸的岛，成了人间地狱，危险的岩浆爆炸时，稍有不慎，就会被千度高温吞噬。但莫里斯和卡蒂娅在尼拉贡戈火山待了两周，莫里斯扛着摄影机，一边拍摄周边惨状，一边说：“我们只有走近火山一步，人类才能远离火山灾难一步。”他们决心拍下这场劫难后的惨象，并以此向公众科普：研究火山，了解它，才能提前预警，最大限度避免灾难。
用生命谱写火山挚恋
1980年5月7日，位于美国境内的圣海伦斯火山爆发。莫里斯和卡蒂娅历尽艰辛抵达现场，镜头扫向熔岩流时，莫里斯的独白被录了进来：就在这么一瞬间，我想要跟你融为一体。与此同时，卡蒂娅站在火山口，伸出双手，用仪器测量出1300摄氏度的高温，然后将火山震动后岩浆散发出的气体采样装入气瓶。采集气体，是为了研究其中是否会存在给人造成后续伤害的成分。而这绝不是简单的工作，长长的导管连接，还必须尽可能地靠近岩浆流，稍有不慎，整个人就会跌入高温熔炉，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莫里斯和卡蒂娅在圣海伦斯火山灰中待了三个月，查看火山弹、检测、拍摄、就地取材研究来自火山的神秘力量。他们靠着一点一滴的资料拼凑出了该次火山爆发的原貌，研究结论是：此次火山喷射出2.8立方公里的物质，其爆发的力量相当于美国在广岛投下原子弹的25000倍。
为了获得必要的开销，在很多时候，莫里斯和卡蒂娅不得不回到法国的家中，卡蒂娅编书，莫里斯做巡回演讲。但如此平静的生活让两人都十分不耐烦，时刻渴望回到离火山最近的地方。莫里斯甚至会在家自制“迷你火山”，以舒缓对火山的思念。
不追山的日子，莫里斯笑称自己全身上下都像生了霉菌，无聊透顶。而卡蒂娅却在精心布置着一轮惊喜。1984年3月25日那天，卡蒂娅对莫里斯说：“我要送你一座火山爆发，作为生日礼物。”莫里斯永远记得那一天，位于夏威夷岛的莫纳罗亚火山爆发，他和卡蒂娅抵达现场，在火山旁相拥舞蹈。对于莫里斯来说，这是他有生之年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礼物。
1985年11月13日，哥伦比亚的内瓦多·鲁伊斯火山爆发，泥石流趁居民们熟睡时吞没了村庄，导致了23000多人丧生。当莫里斯和卡蒂娅抵达现场时，所望之处，浮尸遍野。有号啕大哭的丈夫，他的妻儿都被冲走了；有悲伤的母亲到处寻找孩子的骸骨……
莫里斯和卡蒂娅目睹惨剧，心碎不已。他们的好友戴维·约翰斯顿也在此次火山爆发中失去了生命，尸骨无存，只留下一盘工作录像带。因为他为了研究鲁伊斯火山可能爆发的时间而更先一步到达了现场。在火山爆发中丧命，这对火山学家来说并不罕见。但内瓦多·鲁伊斯火山爆发造成的两万多人遇难，带来的沉痛打击是前所未有的。更让莫里斯和卡蒂娅痛心的是，这两万多人本来有机会逃过一劫。在一个多月前的10月7日，就有报告指出，鲁伊斯火山有100%的概率会爆发、产生泥石流，将对阿梅洛和周遭城镇构成巨大威胁。为此，夫妻俩曾向政府呼吁，让当地居民尽快搬走，但是决策者认为成本过高，因此无视了他俩的呼吁。
事后，卡蒂娅在电视节目里沮丧地说：“你知道这里有个炸弹，但你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炸药，也不知道引线长短，于是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跑多远才安全。”从那以后，莫里斯和卡蒂娅更加意志坚定：往后余生，一定要将活火山的严重危害性，普及给全世界。
在活火山中，红火山相对温和、可预测，而像鲁伊斯火山这样的灰火山，爆发的时间点和强度都是无法预测的。因此，在灰火山喷发地做观察，就像一场俄罗斯轮盘赌，而这也是经验丰富的戴维·约翰斯顿不幸罹难的原因。莫里斯和卡蒂娅明白，技术报告对那些不懂火山的人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他们只能拍下火山爆发时可怕的影像，给大众以及政府看，让他们更加直观地感受到毁灭的威力。
为了拍下这些影像，莫里斯和卡蒂娅开始寻找最罕见、最危险的现场，这就需要两人不停地在岩浆边缘和岩石上游走，有时候甚至需要在距离火山碎屑涌浪50米处拍摄，这几乎就是在赌命。卡蒂娅也有非常害怕的时刻，她总是担心走着走着就再也见不到莫里斯了，因为地面一旦塌陷，人就会掉进岩浆里，几乎不会溅出水花，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夫妻俩渐渐形成默契，每次考察时，莫里斯总是走在前面，因为他的体重是妻子的两倍，只要他能安全走过去，卡蒂娅就一定不会陷进去。
一次，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行走时，莫里斯突然笑着说：“如果我陷进去，一定给我拍最后一张艺术照，记得拍好看点。”卡蒂娅则回答：“我会跟你一起死。”莫里斯明白，卡蒂娅并不是随口说说，两人的生命，早在认识的那一刻就绑在一起了。
因为有着共同的信念，莫里斯和卡蒂娅一起亲临火山现场175次，每一次，他们都尽可能靠近爆发中心，不断挑战极限，以拍下他们想要的资料。两人心中有不断增长的对自然力量的敬畏，也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1991年6月3日，莫里斯和卡蒂娅提前得到消息，日本的云仙岳火山有爆发的迹象，他们提前到达了现场，希望拍到更清晰的火山碎屑视频。最终，因为碎屑流的突然爆发，出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莫里斯和卡蒂娅的脚步，永远地停在了1991年6月3日下午4点18分。但他们对人类的贡献，并没有停留，12天后，位于菲律宾的皮纳图博火山爆发，这也是20世纪规模最大的火山喷发之一，而58000人的成功撤离，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莫里斯跟卡蒂娅拍摄的火山教育推广视频，让官方严肃地正视了火山预警信号，及时组织人员撤离，才让更多的人幸免于难。
死亡，对于莫里斯和卡蒂娅来说，像一场意料中的庆典，莫里斯为此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他曾在日记中写道：“我想要精彩而短暂的一生，胜过漫长却无趣的人生。”在莫里斯和卡蒂娅生命的最后一刻，当他们拥抱在一起目睹生平最为辉煌灿烂的一次火山爆发时，心中也许并没有遗憾。
2022年8月13日，纪录片《火山挚恋》在第十二届北京国际电影节期间上映。影片中火山爆发的影像，大多是由莫里斯和卡蒂娅生前拍摄的。影片结束后，现场观众的掌声经久不息：“活火山，如此爆裂激越之物，影像却那么轻逸自由，像流淌的传说。”“天才的摄影不需要技巧，只需出于直觉和爱，出于赤子情怀和强烈的好奇心。”
在纪录片里弥足珍贵的影像中，莫里斯留下的一句话，将夫妻俩的执着与追寻诠释得淋漓尽致：“我想再往前走一点，深入火山的腹地。我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因此失去生命，但我无所畏惧。”卡蒂娅的回应则是：“我会陪着你。”
被世界铭记的赴死，亦是一次永恒的新生。
编 辑/朱艳君